8/1/24

    公司在19樓，有個可以眺望信義&大安的屋頂小花園，園子裡有個小池子，養了十來條金魚。下午的coffee break如果無風無雨，我就會到這拉筋。半年來，看著池水從清澄變得黃濁，近來已經顯出了甘蔗汁的況味。我看著那潭甘蔗汁，想像著魚黃濁一片，時有雜質打到眼球的視界，心底總會升起憐憫；颱風來時池水滿溢，不知道魚們的感覺是甚麼。時常會想幫他們換水，抱持著一種做功德的心態，但上班時換則不務正業；下班時換又像是無償加班，所以我也就是眼睜睜的看著甘蔗汁越來越濃郁，上禮拜有隻大魚暴斃，我也沒有挺身而出去清理。今天池子乾了，上面的幾塊造景石讓整個地方看起來像廢棄的礦場。希望魚兒們有被託管給負責的人，能到更自適之處。

    今天來了三個年輕的弟妹，我們在人口金字塔已經屬於不同層了。但其實很多東西也沒變，如我們隔壁的那棟名字有鑽的大樓依然在向人行道拋擲磁磚一如伽利略進行自由落體實驗，沒準在第三兆次的時候磁磚會違反重力往上行進，屆時便是經驗論的絕對勝利。或夏天時我們樓會幻形如雨林巨木，呈現一種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樣態。樓梯間垃圾桶處白牆如樹皮，上面總有蟑螂，漸漸的他們在我眼裡變成雨林中某些稀有甲蟲，型態顏色各異的棲息在屍花般的垃圾桶處。蟑螂屋裡面停得滿滿當當，從側面看，琥珀色節肢扶疏光線穿行如藝術品。蟑螂種群和這棟樓早已綁定，看著他們在廁所、樓梯間嬉鬧，就會給我一種安定的，「恩我確實在上班，確實身在這棟大樓」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