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三十分

     11/26的下午三點,我在東北季風和雨的護送下,抵達了兩廳院表演藝術圖書館。腦袋裡的廟算預示著堅忍卓絕的排隊作戰。到了現場發現一片祥和,最富有侵略性的聲音是額溫計的報數聲。上週的小哥跟我說有人三點就來排,結果實際上是工作人員四點半才上工。圖書館並不大,在地下室主要是有聲媒材,大片大片的CD有屏風之勢;几上擺有的珍貴黑膠(一眼掃過去那張紅樓夢令人垂涎);還有比我要高的立體揚聲器。我以為是我的哆啦A夢幫我在牆上整了個應有盡有的小屋,面對這麼一片錦繡河山,我已經不是選擇障礙而是無從選擇了。只能決定以眼代耳,目光掃過當作聽過,一格格鎏金匠心使我的下午濃墨重彩。
    排了兩小時的隊總算是讓我盼進了場,好位都被揀盡,於是我選了一個大概可以看到手的地方站。不多時音樂會開始了,一襲深藍的演奏者上台,像朵沉靜的鬱金香。第一首詼諧曲,力度不夠,快速音群有點虛,重和弦和上下行的最後一個音會敲錯,在副歌聖誕曲的中間直少了兩個高音(我猜是摸太小力)。第二首詼諧曲,幾個出錯後直接忘譜,指爪在琴鍵間抓了半晌才想到怎麼接下去。快速音群越彈越少,重感冒的人在演講似的。第二首彈完,她近乎是鼠竄著下台。琴椅成了針氈,第三首詼諧曲開始前,她甚至沒有花時間沉澱或調整一下心情,坐下的瞬間就開始彈奏,好似希望趕快完事閃人。不知不覺間,我又信神了。每一次華麗的琶音下行前,我都會暗自幫她祈禱,不要錯太多音,希望神能給她力量助她撐過、不要忘譜。後面的音樂會像練琴,我想可能原因是沒練熟,於是我才恍然四點多排練時竟然可以聽到接近整首的曲子,也許那不是我賺到。
    這次的音樂會是可惜的,我還是喜歡並尊重這位藝術家,能上台必定有勇氣與功底。我知道在台上忘譜和彈錯的那種挫敗與緊張,那種半壁河山的壓力全壓在肩膀上的感覺。我在三五人的場合就已經手足無措,更難想像在150人面前出錯的那種感覺。
    不過這也讓我想到,也許我還是穿著夾腳拖彈鋼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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